本文摘自《毛发的故事》 作者:奥达尼埃·拉迈耶 克劳斯·迈耶 上海人民出版社
导读:
刮脸的历史是人类文明进程的一部分,正如考古发现的刮脸用的石制刀片所证明的那样,刮脸最早始于大约两万年前,犹太教的独特传统可以一直追溯到沦为巴比伦之囚的时代。
在犹太教以及其他东方民族的观念中,胡须是力量的化身,是神所赋予的男子气概的象征。《旧约》之《列王记下》(Buch der Knige)记载:为了侮辱犹太人(Israeliten),与之为敌的阿莫尼特人(Ammoniter)将国王大卫(David)派来的使节的胡须剃掉一半。在犹太教中,今天对胡须的修饰依然还有严格的仪式。根据犹太教经师传统规则,胡须绝对不能用剪刀修剪,而是必须烧掉。在《旧约》中,刮脸被视为一种卑鄙的行为,因为刮过脸的男人在外表形象上与异教的牧师相似。因此只允许将胡须修短,且仅作为悲痛的一种可见的标志。在其他情况下,修剪胡须都被看做神经错乱的最初征兆。今天,在这种宗教文化中,一男子的胡须如果被一陌生女子触摸,依然是对这个男子的最大的几乎无法弥补的侮辱。
古代的犹太社会具有很大的游牧性,在其社会内部,男人都要留胡须。但是,他们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水以便定期地修短胡须并进行修饰,而在法老统治的埃及——以色列当时与之有着繁荣的文化交流——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尼罗河畔的埃及有着相当稳定的定居生活,他们拥有丰富的水资源,这就使得定期对身体进行清洁容易多了。
然而胡须——尽管只是在下颌而又非络腮胡——在埃及也同样象征着权力,所以,惟有法老才拥有蓄胡须的权利。如果法老脸部的这种胡须不够多,还可以用假胡粘到下颌。甚至连伟大的女法老也拥有这种面部装饰,以显示她们合法的统治地位。胡须象征神和统治者的特权,不刮脸的男子绝不允许接近统治者。这条戒律在《圣经》关于约瑟夫的故事中有详细的描述。约瑟夫从监狱释放出来并在被带去见法老之前,他必须将脸刮得干干净净。
埃及的这种全身刮毛时尚被后来高度发达的希腊文化广泛接受,罗马人也有保留地接受了这种时尚。只有最老的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奥林匹斯神才允许留胡须,如宙斯(Zeus)、冥王哈德斯(Hades)和波塞冬(Poseidon)三者分别为希腊神话中的天神、阴间之神、海神。
在后来的希腊神话中,胡须成为智慧和生命的支撑。起誓者将手置于胡须或者宙斯塑像的膝盖上,以此证明他所说的话的严肃性和真实性。类似的起誓模式一直延续到中世纪盛期现在一般指11世纪中期到12世纪末。
希腊人的死亡信仰同样赋予胡须一种独特功能,因为胡须是生命的化身,所以通向阴曹地府的领路者沙龙(Charon)在运送死去的男子时,就索要他们的胡须作为报酬。给死者刮脸则意味着阻挡死者进入死亡世界、进入永恒之旅。直到后来,人们才在死者的嘴里塞上一个硬币,作为支付通向阴曹地府的路费。
对于胡须具有生命力的信仰一直延续到中世纪盛期,并进入历史传说。据说,神化了的永远不死的腓特烈大帝巴巴罗萨(Friedrich Barbarossa)巴巴罗萨: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一世的外号,意思是“红胡子”。
在古代,络腮胡不仅仅象征恭敬交往的必要性。青年男子进行首次剃须后才算正式成年,才成为父权制秩序下受人尊敬的成员。在古代雅典的性别结构中,年长的成年男子与尚未剃须的青年男子发生性关系是被允许的,甚至是社会所期待的;一旦正式剃须后,再发生这种性关系就会被认为卑鄙下流了。胡须把代与代区分开来,成为性生活中决定性的转折点。青年男子由被动的客体进入主动的主体地位。不但今天的阿拉伯—北非世界具有类似的文化行为模式,而且在现代的巴西社会也能够发现这种行为模式。在这些地方,超过30岁的同性恋男子蓄留胡须已经司空见惯,这样就可以避开关于公民身份的一些尴尬问题。蓄留胡须象征着男子气概和进入婚姻。
在古希腊的城邦,除了老年男子可以蓄留胡须外,基本上只有武士才享有蓄留胡须的特权,这与现代军队截然相反。现代军人的身体特征是:短发、不留胡须。在这方面,亚历山大大帝早就发现了剃须的实用性,因此规定士兵必须剃须。他担心的是,胡须在战斗中可能影响作战。
在古代的战争中,往往是一对一的刀剑相斗。所以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打斗者揪住对手长长的胡须,限制住对方的行动,进而刺出决定性的一剑。不留胡须的古希腊士兵成为古罗马军队的榜样。古希腊士兵不留胡须,这与古代世界文化中他们的大多数对手截然不同。
野蛮人和伦巴德人罗马文明最蔑视也最可怕的敌人之一就是北方的日耳曼人。由于留有蓬乱的胡子,罗马作家将他们与动物相提并论。从词源上而言,“Barbaren”(野蛮人)这个概念可以追溯到拉丁语中表示“Bart”(胡须)的词,这与被作为辱骂之词而成为日耳曼部落惯用名字的“Langobarden”(伦巴德人)如出一辙。这些“胡须很长的人”(Langbrtigen)在意大利北部建立了强大的王国,今天,从地区名称“Lombardei”(伦巴第)中还依然能够觅得他们的踪迹。
胡须在罗马的复兴是随着军人皇帝哈德良(Hadrian)的当权而进行的。从那之后,许多皇帝重新蓄起了小胡子,这一点可以从保存下来的雕像和硬币中得到证明,然而古代教士阶层却一直不留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