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日军还考虑到恶战时如何确保通讯的畅通,决定以可靠性强的有线电话为主。电话线连接了各个阵地,把重要的线路深埋在地下。其中单用来指挥重炮阵地的电话线就有6条,其中3条铺设在地面上,3条埋在地下以备断线时使用。电话交换场所是水泥壕沟,日军把珍贵的少量水泥用在保证通讯上,此举无疑是非常明智的。此外,各个阵地、指挥本部以及怒江渡河点上面的两个监视哨之间还用6型无线电机联通起来。
至1944年5月,日军已松山上建起了城堡式的坚固防御阵地。整个阵地依松山群峰地形,在滚龙坡、大垭口、松山、小松山、大寨、黄家水井、黄土坡及马鹿塘编成7个据点群,每个据点群均以数个最坚固的母堡为核心,四周又有数个子堡拱卫外围,共有子母堡垒40余座。 堡垒互为侧防,交相掩护。随着堡垒群的落成,整个松山也将近挖空,状如大型蚁巢,地下交通网络四通八达,电灯、供水俱已解决。
在阵地的建造过程中,日本南方总军 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中将,第15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都曾在第56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陪同下亲临视察,他们现场观看了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试验。试验表明,数枚500磅的重型炸弹直接命中,亦未能使工事内部受到损害。日军司令官们对此极为满意。河边正三在写给南方总军的报告中称:“松山工事的坚固性足以抵御任何强度的猛烈攻击,并可坚守八个月以上。”
松山阵地已足够坚固严密,但只有杀死所有知道它的秘密的外人,才是真正的坚固。像关东军构筑“满洲国”国境要塞的做法一样,在松山阵地完工后,1944年2月21日至25日,日军将从各占领区抓来修筑工事的1670余名民夫(其中有印度人80多人,东南亚华侨138人)全部秘密处死。据保山史志学者陈祖樑在其《血雾迷茫——滇缅抗日及日军罪恶揭秘》一书中披露,日军调来卫生防疫班,以打“防疫针”为名,给全体民夫分批注射了毒药。打针后4小时,民夫全部死亡,而后被焚尸分批掩埋。 尽管有资料表明,日军为保密起见,仅让这些被抓来的民夫主要充当搬运工,将木料和缴获的美国援华物资搬运到大垭口即不准再进入山上的主阵地,但这些无辜的民夫仍然未能逃脱厄运。
曾亲历松山战役的中国远征军荣誉第1师第2团第三营重机枪连排长黄天回忆,在战后打扫战场时,在松山大垭口附近发现了一座“千人坟”。据称日军杀害民工后,在其尸体上泼上汽油焚烧灭迹。后由当地土司动员群众共收捡尸体残骸688具,挖坑集中埋葬。日军这一灭绝人性的残酷暴行,使这位现在长沙安度晚年的老兵至今仍激愤不已,称这些鬼子兵为“没有人性的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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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怒江西岸,日军对防守做了长期打算。给所设置的拉孟、腾越、龙陵、芒市、平戛、滚弄等据点的守备队下达的一致命令是:“敌人进攻时,要努力歼灭;我方进攻时,要以此为根据地。”对处于特别战略位置的拉孟守备队,则另有补充要求:“守备队既要应付地面上具有强大优势的敌人,还要对付天上空军的攻击,以少数兵力固守拉孟阵地,使师团主力便于作战。”
基于此,在加强阵地建设的同时,滇西日军的军事训练一刻也没有放松。
据日本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编撰的《伊洛瓦底江会战——缅甸防卫的失败》(为该室编撰的战史丛书第25卷,亦称“公刊战史”。中译作《缅甸作战》上、下两册,中华书局1987年4月出版):为应对中国远征军的反攻,第56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着力指导各部队提高战术技能,在1943年缅甸方面军第15军举行的师团对抗射击竞赛会上获得了优胜。其后更加重视干部教育和战术技能训练,并严格执行联队长、大队长、中队长等的集中教育及指挥机关、通信机关的综合训练。1944年初,还进行了两次联队对抗刺杀术、射击比赛。就在中国远征军发动反攻前夕,日军第56师团还根据作战部署,对全师团进行了历时约一个月的战前强化训练。
而据守松山的拉孟守备队,在上述训练中一直堪称“标兵”。在缅甸方面军举行的一年一度军事大比武中,拉孟守备队一直保持步枪射击、火炮射击和负重攀登三项第一的优异成绩。据称,“在长达两年的怒江防务中,该守备队勤于演练,常备不懈,作战大小11次,毙敌90余名,多次受到上级嘉奖”。
当时,处于日本侵略战线最远端的拉孟守备队成了日本后方关注的热点,大人物和记者团一个跟着一个前来慰问。1942年11月底,日军南方总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来松山视察,天空布满日军飞机,让拉孟守备队士兵大开眼界。不久,日本女剧作家水木洋子又来到松山为创作所谓“国策”电影而采风。1943年初,由日本广播协会组织的慰问团远涉重洋来到松山,随行者包括在日本正当红的春日井梅莺、奥山彩子等歌星和一大群年轻的女舞蹈演员,更是让日军士兵大饱眼福。为了抢着给女演员开车献殷勤,一个日军曹长还在镇安街附近翻车送了命。拉孟守备队的军医中尉高桥富带着卫生兵赶来救护,由于摸到了这些从日本国内来的女人的肌肤,心里充满着亢奋和欣慰。
所有这些活动,都是在为这支日本侵略军中的“精锐”和“前锋”打气鼓劲。后来的事实表明,这些高规格慰问和演出,既是对这些所谓“九州男儿”的颂歌,也是唱给他们最后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