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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待阵亡人员遗骨,从一个侧面反映着不同民族对于历史的态度。昔日在滇缅战场交战的日本、中国及其盟国美国,是如何对待这一问题的呢?
日军在中国阵亡者,战争之初祭奠规格很高,一般是在战事告一段落后,将阵亡者尸体烧制成遗骨,举行大型“慰灵式”祭奠,而后运回日本,送入东京的靖国神社。随着战事惨败尸骨成堆,就采取军官割一条臂或一只手,士兵割一只手或一个手指,放在一个专用的“化学燃烧毯”上烧制成遗骨。 中国军队反攻时,节节败退的日军脖子上仍挎着白布包裹的骨灰盒同行;除非遭到惨重失败不容及时处置的情况,一般不丢弃阵亡者的遗骨。 一位中国远征军军官称,他们最后打下腾冲城东北角,日军除了几个活的,其他死尸垒成一人多高的垛子,一个月下来,上面爬满白蛆。一户腾冲居民光复后回家,发现自家二楼堆满日本骨灰盒,每个盒上放着手表、钢笔、书信、奖章等。这显然是收集好准备后送的。那户人家又惊又怒,一炬焚之。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战争惨败,日本人是不会如此狼狈的。而战后的几十年,他们费尽心力地弥补着这个缺憾。
在中国,抗战胜利后,云南省政府在松山、腾冲、龙陵等战场遗址上修建了阵亡将士公墓,立了纪念碑。特别是在腾冲来凤山麓修筑的“国殇墓园”,将其西边的小团坡辟为烈士陵园,从山脚至山顶,依编制序列密密排列着全部阵亡将士的小型墓碑,碑上镌刻着每位烈士的姓名军衔。看上去,如同正向山顶冲锋的一列列纵队。而在削平的山顶上,则伫立着攻克腾冲的中国远征军第20集团军的大型方尖碑,碑上铭刻着那段历史的述评碑文,那是9168名阵亡将士(其中军官490名,士兵8678名) 用鲜血和生命为民族解放创造的辉煌业绩和赢得的最高荣誉。可以说,这座设计独特、气势恢宏的抗战阵亡将士陵园,在中国堪称最佳。然而,在“文革”中这些纪念碑和墓地全部遭到严重破坏,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由于政治气候变化才逐步予以重修,并于1988年恢复开放。在松山战役中,中国远征军阵亡4000名将士(其中军官157名,士兵3843名) 。在今日的松山上,当年松山战役主攻部队第103师所立的那方断裂又拼合起来的纪念碑,仍在刺目地提醒人们想起昔日的一幕。而树立在昆明市圆通山的中国远征军第8军松山战役阵亡将士纪念碑,时至今日仍只有折断残存的基座,原先的碑身早已不可寻觅。
在缅甸的情形亦令人扼腕叹惜。当日本人的“慰灵碑”一个个刺目地树立起来时, 当缅甸昔日的殖民统治者英国人的阵亡将士公墓得到最好的保护时,将日本侵略军逐出缅甸的中国驻印军的陵园却难觅踪影。当年中国驻印军在缅北征战匆匆,大多数阵亡将士都是草草掩埋,部队撤回国后再无机会返回昔日战场重修陵园或迁移英烈忠骸。自上世纪60年代起,因为政治原因,缅甸政府铲平了大部分中国驻印军墓地和纪念碑。 不少旅居缅甸的中国驻印军老兵提起此事,哽咽难语,老泪纵横。当年指挥这些士兵在缅北作战的原中国驻印军新1军军长孙立人将军,在台湾闻讯后悲痛万分,生前只能每年在家中的庭院里祭奠自己的老兵。
在这方面,中国战时的盟国美国的做法颇耐人寻味。当年,配合中国远征军作战的美军联络官及飞行员共阵亡19人,他们都是在当时或在战斗后几天就举办了葬礼。其中军衔最高的威廉•C.麦克姆瑞少校在高黎贡山麓的大塘子阵亡后,当地土司提供了一口价值700块大洋的上好棺木。1946年、1947年美国政府又两次专门派出公益救护队寻找他们的遗骸,用绿帆布袋迁葬回国,送到其亲人手中,举行军队葬礼仪式,并写出国防部的寻找报告,进入国家档案。 至于因飞机失事而失踪的“驼峰航线”飞行人员,多年来美国军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1996年1月,在云南历史学者戈叔亚、中国探险协会主席严江征等人帮助下,美国老兵弗莱彻•汉克斯在滇西泸水县高黎贡山片马垭口,寻找到了1943年3月11日失事的一架隶属“中国航空公司”的C-53型运输机,确认了机长、美国飞行员吉米•福克斯及中国副驾驶谭宣、通信员王国梁等人遇难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