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侵略军攻占旅顺口之后,兽性大发,滥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制造了震惊世界的旅顺大屠杀惨案。大屠杀从十一月二十一日至二十四日,持续了四天,共屠杀无辜群众约两万人。日军的骇人听闻的野蛮暴行,引起了世界正义舆论的强烈谴责。指斥“日本披者文明的外衣,实际是长者野蛮筋骨的怪兽”许多事件的目击者都记述了这次惨案的真相。当时,美国驻日本武官海军上尉欧伯连正在旅顺,他在给该国驻日公使谭恩的报告中写道:“我曾亲眼看见一些人被屠杀的情形。……我又看见一些尸体,双手是绑在背后的。我也看见一些被大加屠割的尸体上有伤,从创伤可以知道他们是被刺刀杀死的,从尸体的所在地去看,可以确定地知道这些死的人未曾抵抗。我看到了这些事情,并不是我专为到各处看可怖的情况才发现的,而是我观察战事的……途中所看到的。”注3谭恩虽是站在袒护日本的立场上,但接到欧伯连的报告后,在给美国国务卿格莱星姆的电报中不得不承认:“欧伯连上尉的报告与帝俄驻中国及日本武官窝嘉克上校的报告相符合,也与日本运输舰的美藉指挥官康纳的报告相符合。占旅顺时他就在旅顺。从这些人的报告里,似可以清楚地看出—八九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有一次屠杀。”英国《泰晤土报》也根据其本国武官的报告和记者的报道,指责日本的残杀暴行说:“日本攻取旅顺时,戕戮百姓四日,非理杀伐,甚为惨伤。又有中兵数群,被其执缚,先用洋枪击死,然后用刀肢解。……日本士卒行径残暴如此,督兵之员不能临时禁止,恐为终身之玷。”
在惨案的目击者当中,除欧美各国武官外,还有其他一些西方人士。英国人艾伦本是兰克郡一个棉商的儿子,家庭富有,因挥霍无度而破产,无奈出海去碰运气,随美国货轮哥伦布号赴华,为正在同日本作战的清军运送军火。在旅顺大屠杀期间,他困于旅顺口,几乎遭日军杀害,侥幸逃出虎口。辗转回国后,他写下了他在旅顺所经历和目睹的这场灭绝人性的惨剧。兹摘录其中的一些片断如下:
旅顺大屠杀
“在我周围都是狂奔的难民。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日本兵追逐逃难的百姓,用枪杆和刺刀对付所有的人,对跌倒的人更是凶狠地乱刺。……日军很快地便布满了各街,击毙所有遇见的人。在街道上行走,脚下到处踩着死尸,而且遇见成群的杀人凶手的危险的可能性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我一再地目击日本兵的残杀行径,并屡次看见他们用排枪向胡同里扫射。天已经黑了……屠杀还在继续进行着,丝亳没有停息的迹象。枪声、呼喊声、尖厉的叫声和呻吟的声音,到处回荡。街道上呈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地上浸透了血水,遍地躺卧着肢体残缺的尸体,有些小胡同简直被死尸堵住了。死者大都是城里人。……
除艾伦之外,还有一批西方新闻记者,如美国《纽约世界》记者克里曼、英国《伦敦时报》记者柯文、《黑白画报》记者兼画师威利阿士等,当时都在旅顺,也是日军屠杀罪行的目击者。日军攻占旅顺的第四天、即十一月二十四日,克里曼从旅顺发回国内一篇通讯,适可与艾伦的记述互相印证和补充:
“我亲眼看见旅顺难民并无抗拒犯军。日人谓枪弹由窗及门放出,尽是虚语。日兵并不欲生擒。我见一人跪于兵前,叩头求命,兵一手以枪尾刀插入其头于地上,一手以剑斩断其身首。有一人缩身于角头,日兵一队放枪弹碎其身。有一老人跪于街中,日兵斩之,几成两段。有一难民在屋脊上,亦被弹死。有一人由屋脊跌下街心,兵以枪尾刀刺插十余次。
战后第三日,天正黎明,我为枪弹之声惊醒,日人又肆屠戮。我出外看见一武弁带兵一队追逐三人,有一人手抱一无衣服之婴孩,其人急走,将孩跌落。一点钟后,我见该孩已死,二人被枪弹打倒。其第三人即孩之父,失足一蹶,一兵手执枪尾之刀者即时擒住其背。我走上前,示以手臂上所缠白布红十字,欲救之,但不能救止。兵将刀连插伏地之人颈项三四下,然后去,任其在地延喘待死。……我等又闻路上离数码外有枪声,又前往探看何事。我等见一老人立于道上,双手被缚于背后,又有三人均系背绑,并已被枪弹倒者转辗于旁。我等行前来,兵即将老人弹倒于地,面朝天呻吟叹气,两眼转睩。兵又脱其衣服,看其胸中流血,后又复放枪弹击之。其人痛极凄楚,形体瑟缩,兵不独不垂其怜,而且唾其面,且嘲笑之。我等睹其情形,惨不可说,不能与日人以理相争。……
次日,(战后第四天,即十一月二十四日)予与威利阿士至一天井处,看见死尸一人。即见二兵曲身于一尸之旁,甚为诧异。一兵手执一刀,此二兵已将尸首剖腹,刳出其心。一见我等,即欲缩身隐面回避。(据我所见)旅顺之战场所死者,华人(清兵)不逾百人,惟无军械在手之人被杀者至少二千人。……所有我所述之情状,非有英、美随营员弁即有柯文或威利阿士在场所见。此虽谓之战,惟不过野人之战而已。……日本统帅与其分统,非不尽知连日屠杀。……”
克里曼的通讯,在西方引起了极大的震惊。当时,日本同美国商谈缔结改订条约已经达成协议,只等美国参议院通过了。美国国务卿格莱星姆通知日本驻美公使栗野慎一郎说:“如果日军在旅顺口屠杀中国人之传闻属实,参议院的通过必将发生极大困难。”陆奥宗光大为恐慌,一面指示栗野“以敏捷手段,尽力使参议院早日通过新条约”,一面玩弄其欺骗世界舆论的惯技,发表公开声明,指责克里曼的报道“是大加夸张渲染以耸人听闻的”。尽管日本政府对其军队的滔天罪行矢口否认,百般抵赖,但墨写的谎言终究掩盖不住铁的事实。
一些旅顺大屠杀的幸存者,以亲临目睹的活生生事实揭露了日军的惨暴罪行。苏万君老人那年才九岁,他“亲眼看见日本兵把许多逃难的人抓起来,用绳子背着手绑着,逼到旅顺大医院前。砍杀后,把尸体推进水泡子里,水泡子变成一片血水。大坞北边机器磨房里尸体满地,麻袋包和墙上到处是血。”被日军强迫收埋死尸的老人鲍绍武说:“日本兵侵入市内,到处都是哭叫和惊呼声。日本兵冲进屋内见人就杀。当时我躲在天棚里,听到屋里一片惨叫声,全家被杀了好几口。我们来参加收集尸体时,看到有的人坐在椅子上就被捅死了。更惨的是,有一家炕上,母亲身边围着四、五个孩子,小的还在怀里吃奶就被捅死了。”另一个被迫参加抬尸的水师营老人王宏照说:“一天鬼子用刺刀逼着我们抬着四具尸体往旅顺走。看见旅顺家家户户都敞着门,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掉了头,有的横倒在柜台上,有的被开膛,肠子流在外面一大堆,鲜直喷得满墙都是,尸体把街都铺满了。”这些当事人的控诉,证明了艾伦的记述和克里曼的报道是完全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