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交通系统曾经被看作“国脉”。以道路为基本条件的交通体制其实既是统一王朝的“血脉”,也是社会文化的“血脉”。回顾世界交通史,中国古代帝国的交通系统较早形成并具备了相对完善的制度。应当说,古代交通道路也是中国文明创造的杰作之一。千百年来古路上往来奔腾的炬火和飞铃,点染着中国历史的长卷,使得画面更为多彩生动。而这“血脉”的畅通与否,也决定着帝国的强弱盛衰。
秦始皇“治驰道”
秦都咸阳。一间阴暗的牢室,灯光如豆。灯下,一只瘦骨崚峋的手臂,悬腕把笔,在竹简上缓缓移动。墨毫微微颤抖着,笔迹却依然苍劲。这是狱中的左丞相李斯在起草致秦二世的上疏。
秦始皇在出巡途中逝世,李斯和赵高合谋完成了沙丘政变之后,民望甚高的公子扶苏和手握重兵的将军蒙恬相继被除掉,秦二世回到咸阳即位,成了秦帝国的第二代皇帝。然而,不久李斯就遭到赵高诬陷,被投入狱中。李斯在被冤杀之前,上书秦二世,列数自己对于秦帝国的十大功绩,其中一条就是:“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上之得意。”驰道的修建,便利了帝王的出巡,使得最高权威能够显示于天下,被看作秦政成功的重要条件之一。
据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中的记述,在秦实现统一之后的第二年,秦始皇二十七年(公元前220年),“治驰道。”从李斯上疏的内容看,驰道工程是由丞相主持的国家工程。按照《说文解字》的说法,“驰,大驱也。”清代学者段玉裁解释说:“驰,亦驱也,较大而疾耳。”“驰”,就是快速行进。“驰道”,就是高速道路。秦的驰道在西汉时期依然可以通行。西汉驰道制度有严格的规定,一般人不得穿行驰道,也禁止使用皇帝专有的驰道的中央通行带。
据西汉政论家贾山的记述,秦的驰道有坚实的路肩,路基使用金属夯具修筑,路旁栽植行道树,路面宽度为50步。秦的制度,1步为6尺。当时的1尺,相当于今天的23.1厘米。50步,就是69.3米。当时,东方到燕地、齐地,南方到吴地、楚地,都由如此宽阔的大道连通起来。
人们在描述秦帝国的主要交通网的时候,往往说到“以咸阳为中心,向四方辐射”的格局。这是一种想当然的说法,其实是不确切的。秦帝国至少有两条交通干线未能为“以咸阳为中心,向四方辐射”的说法所概括:一条是“北边道”,这是因长城防务的构筑而形成并得以完善的重要道路,整个北边防区因此而沟通。中原军队因此可以分路出击,形成对草原大漠的凌厉攻势。另一条是“并海道”,也可以称作“傍海道”,这是从燕地直到吴地的沿海道路,秦始皇、秦二世以及后来的汉武帝都曾经沿着这条道路巡行。贾山说秦驰道“濒海之观毕至”,也指出了“并海道”交通体系的完备。
秦王朝经营的驰道,结织成连通各地的交通干线网。秦实行的“车同轨”的制度,使得全国各地都纳入到主要服务于政治军事的交通体系之中。秦代陆路交通网的形成,不仅对于行政管理和军事控制有重要的作用,而且为后世交通道路的规划和建设,确定了大致的格局。当时联系各主要经济区的最重要的交通干道,有三川东海道、南阳南郡道、邯郸广阳道、陇西北地道、汉中巴蜀道以及北边道、并海道、直道。
直道:千八百里直通之
站在陕西交界处的子午岭上,面对石门关,你会为山势的奇伟而感叹。这里,两山并峙,石崖壁立,高峻如铁城,中缺如门,有大路南北相通,这里正是秦始皇直道通过的路径。直道是秦始皇时代为加强北边防务,抵御匈奴南犯而开筑的由甘泉向北,直通长城防线上军事重镇九原的交通大道。甘泉宫遗址在今陕西淳化,九原故地在今内蒙古包头。直道直通南北,规模极其宏大。司马迁在《史记》中多次说到“直道”。《秦始皇本纪》记载:“三十五年,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六国年表》也写道:秦始皇帝三十五年(前212)“为直道,道九原,通甘泉。”《蒙恬列传》又说:“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堙谷,千八百里。”直道作为贯通南北的交通干线,成为秦王朝全国交通网的主纲之一。